Andy(肝癌病人)
访问:王荣珍女士
资料整理:欧阳畹华女士
程景谦先生
简介:
癌症病人在寻找治疗过程中有起有落、有希望有失望,唯有以积极乐观的态度去面对。在这篇访问中,肝癌病人 Andy 和我们分享他的治疗过程,怎样儘量做到「舒怀」,勇敢面对和学习与癌同行。
第一部份——病发和治疗经过
第二部份——患病之後可有什麽启悟
王:梁先生,知道你在两年多前发现患上肝癌,之後接受过一连串的治疗,今天非常感激你和我们分享你的经验。
梁:不要客气。
王:请问你是怎样发现你患上肝癌的呢?
梁:事情发生在两年多前,有一天我觉得皮肤非常痕癢,最初都不以为意,但情况却越来越严重,我便去看医生,辗转发现原来是患了肝癌。我当然非常震惊,同时听说肝癌是一种非常严重的疾病,可以说是万念俱灰。我的儿子努力上网找寻资料,幸运地看到一篇报道,就是香港中文大学发表了一个研究报告,指出在治疗肝癌上有一种方法名叫TACE,效果很不错,我便去香港中文大学肿瘤科寻找治疗。
[註:TACE 的全写是 Transarterial Oily Chemo Embolisation,中文是经肝动脉栓塞化疗 ,适用於肿瘤已扩散至两边肝脏但还未转移到其他器官的病人;又或肿瘤只局限在肝的一边(左肝或右肝),但因肝功能差而不能接受手术的病人。
治疗的原理是利用局部注射化疗药物(cisplatin+lipiodol or eluting beads),增加肿瘤区化疗药物的浓度,杀死肿瘤细胞,降低化疗药物的副作用;同时用Gelfoam(一种海绵),施行血管栓塞,切断肿瘤营养和氧的供应,使肿瘤坏死,从而抑制肿瘤的生长。
这种治疗可帮助那些不能接受手术的病人延长生命,有些病人接受此治疗将肿瘤缩小後,再接受手术切除;亦有些肝功能差的病人在肿瘤缩小後,最後可以接受肝脏移植而痊癒。]
那个时候我的肿瘤已经13公分,是在右肝,不能做手术切除。我便被转介到「介入放射治疗科」,做了TACE,结果非常理想,根据医生说我的肿瘤被「打散了」,有希望经过较进取性的治疗可以进行手术切除。治疗就是一只刚在美国批准没多久的标靶药,已在香港应用。我经过为期三个月的治疗,癌指数便持续下跌,肿瘤科医生告诉我可以去找外科医生研究可否进行肿瘤切除手术。
我被转介到一位肝胆胰外科医生,医生说在做手术之前,先要做一个PET Scan评估,我便去做了。结果在平安夜的白天我收到报告,说在胸骨的地方发现两个小点,即是癌细胞扩散了。外科医生说在这个情况之下做手术便没有意思了,叫我回去谘询我的肿瘤科医生。
我当时可以说是晴天霹雳、什麽希望都没有了。我回去找我的肿瘤科医生,幸而他告诉我事情并不是如此绝望,有一种免疫治疗可能帮到我。於是我便进行了四次免疫治疗,在疗程完毕之後,我再去照PET Scan,很高兴情况受到控制,两粒小点不见了。外科医生便同意替我进行手术切除,不过在切除整个右肝之前,需要先堵塞输送养分到右肝的血管,如此便能「养肥」左肝。在堵塞血管後两个多星期,检查显示我的左肝已大了很多,便进行手术切除。
手术切除的範围很大,除了整个右肝之外,还有部份左肝。我相信整体切除了六成以上。
我非常惊奇虽然切掉了肝脏这麽大的部份,我第三天便可以自己下床、第五天医生就容许我出院。我不禁感叹现代医学昌明。
手术切除之後我又回去见我的肿瘤科医生,为了减低复发的机会,他叫我进行为期两年的免疫治疗。这个程疗刚刚在上个月完成,照过 PET Scan 亦情况满意,换句话说我已经毕业了。不过以後要每三个月回去见肿瘤科医生进行监察。
王:听到你谈你的经历,我也替你觉得辛苦。请问这段日子你是怎麽撑过来的?
梁:事情发生了便要面对。
我记得第一次做 TACE 的时候我真的真的很恐惧,原来做这种治疗病人是不需要全身麻醉的。我记得那间房间有很多电视屏幕和仪器,本来三小时的手术结果做了五个多小时,我当时还要清醒的呼吸,实在是害怕极了。幸而我是信耶稣的,所以唯有默默祈祷,把一切交托给祂。
後来再做肝脏切除手术,由於是全身麻醉,反而没有什麽机会害怕。
至於接受标靶治疗和免疫治疗,其实并不是太辛苦,期间我依然行得走得、没有戒口、亦没有看中医,当然人是消瘦了。我本来是170磅,病发後跌至150磅左右,但现在已差不多回复正常体重了。
在治疗期间,心情当然是七上八落、异常担心。幸而我的医生常常鼓励我和安慰我,告诉我医学昌明,就算一种药不成还有其他选择(好像是有六、七种)、可以再尝试。我便努力以积极乐观的态度去面对。
王:在经过那麽多事情之後,请问你有什麽启悟?
梁:第一就是我感到自己非常幸运,虽然患病但现在有这麽多的治疗方法。听说以前患了肝癌就是「死梗」,但原来在医学领域上已多了很多可以帮到病人的方法。
现在多了很多标靶治疗和免疫治疗,除了能帮助我们和癌症打仗之外,在治疗期间亦不是太过辛苦。我未做免疫治疗之前害怕会很辛苦,医生亦告诉我可能会出现肚泻、疼痛等情况,给了我药物作预备,但结果我都没有什麽问题。而在接受标靶治疗的时候,是有过肚泻和一些不适,但都不是太严重。
第二就是我了解到疾病不是我能控制的,但是我要自己尽量做到「舒怀」,现在我可以做的就是尽量保养好自己的身体,睡得好、吃得好,我天天都去行山,就算有瘟疫也去,当然做足保护功夫。同时我的儿子亦会陪我去礼拜堂,信仰令我得到安慰。患病是不幸,但患了便要勇敢面对和学习与癌同行。
维持积极乐观的态度是很重要的。
王:梁先生,你曾告诉我现在54岁,所以还是算年青的。请问是否你身体一直非常好,所以经过这麽多疗程还是康复得很好?
梁:也可以这麽说。我年青时是一名教练,虽然退休了但还是很喜欢做运动,个人喜欢「郁来郁去」,可能就是这个理由令我的体魄较为健壮。不过我记得在接受 TACE 的时候,也是非常辛苦的。我记得当时是大热天时、气温30多度,但我盖了三张被子还依然冷到发抖,不过现在都过去了。
王:还有什麽值得和我们分享?
梁:第三就是在财务方面,医治癌症是非常昂贵的,特别是这些新药。我庆幸我年青时买了医疗保险,所以大部份的使费都是由保险公司支付的,否则生活亦有很大压力。所以我奉劝大家年青的时候,如有能力便应该买医疗保险、以备不时之需。
最後一点就是我们要小心留意自己的身体。其实我妈妈也是肝癌去世的,如果我一早有意识要小心监察和找医生检查,可能就会在患病早期发现,较容易医治。所以我奉劝大家如果是家中有人患过肝癌、或者自己是肝炎带菌者,便应该及早检查,万一真的有事也可及早治疗。
王:Andy,今天非常感激你和我们分享你的经历,并祝你在新的一年身体健康和万事如意。
梁:谢谢!
(於2020年12月定稿)